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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中国艺术》(2009年第一期)刊登我院王远教授文章“一个‘涂象’制造者的自语“
发布时间:2017-10-09        浏览次数:72



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来到使得人们的生活发生了改变。商品有了统一标准,统一批量生产。虽然商品标准的统一可降低成本惠及百姓,然而人们却要在一个被统一的物质环境中生活,没有一点意外……


幸好,有一个意外,生活中还有艺术。它没有被统一标准,也不可能被批量生产;艺术使生活有了灵感,有了偶然,有了生命……

  

艺术的多元化在宏观上给予了每一个艺术家前所未有的自由,其中包括自由选择的表达方式和精神内容的独立思考。

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,我的创作逐渐蜕变成非具象艺术(我更愿意称“涂象”艺术),那是我搜索了大量历史视觉纪录,并通过学习研究之后的一个选择。这些文化准备是必须的,同样也是艰辛的,这也为我以后能够无畏地建立个人创作风格打下了基础。在学院所学的具象绘画的技能与经验,随着时间的推移,渐渐隐藏在我现在的画面中。这并不说明我对往日的经验和技巧没有依恋,恰恰相反,这是我在以往经验的基础上,对自身的发展和突破再思考的结果。


绘画从远古时代的洞穴里诞生之后,它的命运就同空间的变化紧紧地联系在一起,由于空间的不同,它所选择的介质也在不断地发生变化。从崖壁到建筑墙壁,再到纸上、布上、以及任何物体上,我们都能发现绘画在各个时代所呈现出的不同魅力。


尽管不同时代的绘画如何变迁,但是,有一点是不变的,那就是所有的画几乎都是四边形的。这可能同数千年来人们从方形的窗户看风光的习惯有关。那么,除了窗户式的方形以外还有其它什么形状可供审美呢?我选择了三角。


我想打开另一扇窗户看世界。

  

事实上人的眼睛所看到的事物外延,也并非全是方的形状。它的形状应该是由人的眼眶形状决定的。三角形是我个人观察世界的视野。起码我不是通过一个事物(窗户)看另外一个事物(景象)的,而是直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世界。


为什么习惯性的思维不能打破?古往今来,有太多的与三和三角形有关的事物:三角洲、三角函数、三角关系、三原色、三字经、三生万物……这个世界似乎与三以及三角形有着种种神秘的联系。


于是,从上世纪末起我开始了三角形油画的创作。目前,我选择的都是等边三角形。从外观上看,三角形既有稳定性的一面,又有改变空间、扩张空间的一面,它是多重特性的组合。


三角形的结构是超稳定的结构。这一点从埃及金字塔到现代的建筑结构,都可以得到充分的印证。


其次,一件三角形油画放置在一个空间里,它改变了作品以外的常规空间形状,同时,三角形内的艺术运动和三角形外不同方向的移动,使空间产生了被挑战的状态。与方形相比,三角形油画的创作更富有冒险性。三角形内空间布局发生的变化会直接影响到创作习惯的改变,以及创作过程的其它一系列改变……在三角形的视野中,集结了我以往所有的视觉观点,并动态地延续了有意义的创作理念。


在外表张扬的形状下,我经营作品本身时更喜欢表达含蓄。这时,张扬和含蓄要同时发生在一个矛盾视觉体。


在三角内部我描绘的图象是微妙的,也不具有冲击力。因为它不需要强大的冲击力,它需要的是拉近你,让你贴近画面去揣摩纷乱、复杂线描中的事物。这些事物起初可能是具体的,由于不断的遮盖,线描层层地叠加变得越来越轻浮、暧昧。而这些或隐或现的线描看似一丝不苟,走向却随心所欲,如展开的蝉翼,象透明的水流动着愉悦而不确定的神态……你可以继续被幻想,而事物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一些可能或是一堆锦灰……


我喜欢用毛笔画油画,不管是大的羊毛刷笔或小的狼毫描笔,它所营造出的柔软和灵动是其它工具所不能比拟的,也许你不能完全掌控它,因为在你运行描画时,它自身也在运行。我喜欢用铁线描网住画面,象蛛丝一样慢慢地弥漫开。你可以认为这些五彩游动的线是线路图、神经线、K线、地平线、海岸线、星际线……密密麻麻的象空气一样飘浮不定……


我经常会边看电视或边看书工作,没有取舍的把所见所闻描入画中。


我曾经半年做了一件油画底子,是白的,让来我工作室的朋友在上面留下指纹或不同的线,至今十多年了还没有完成。


创作完一件作品后我常常会关上所有的灯,在夜里用夜光色勾画、点缀……荧光在黑色夜空中闪闪烁烁......


我喜欢长时间的在一件作品上劳动……

创作过程中常常会带来一些不安情绪,或许是逃生后的不安,去寻找不同感受的意义。一丝不苟的态度居然营造出一个复杂、迷乱的世界。这不是我的初衷,但事实就是这样——结果我认为,而且是自然而然的形成乱象丛生的美丽景象——它是生命的自由驱使,是对已知观念的突破,是慢慢凝聚后的释然。


不同阶段对不同事物的理解会释放出不同意义的内涵。


美丽是表面的吗?痛苦是深刻的吗?我不知道。我从小就迷恋美丽,也许是人类悲剧太多的缘故。我不惧怕美丽,因为它常常诱惑着我,敏感的神经使我无法躲避,美丽的映象又常常很少,为什么还要拒绝——哪怕是短暂的危险的美丽,犹如伸手摸向美丽的眼睛蛇。当你可以决定美丽的时候我毫不犹豫——去用尽它的疆域。我喜欢动物、植物以及自然界产生的一切美色。美丽可以消除敌意,可以在美丽的背后乱“涂”乱“抹”为所欲为,说尽你的故事……


绘画通过“手”绘的“涂”画,形成无法复制的生命迹象。这种“涂抹”简单直接,以我手绘我心。

绘画给我带来的魅力是一种虚拟想象的宁静世界,是真实世界的未来草图,也是无法无天的原始方案的开始,是一张世界地图……它可以保罗万象,天马行空。从这个意义上,我以为艺术的本质不是真实,而是不真实……我还以为,人类今天的许多想象停留在平面的草图上就足够了,无需实施证明,起码活着的人是无权做的……


现代社会随着人类的渴求和奋进,工业化、科技化的浪潮席卷而来,造成物质世界变得越来越具体和冰冷。所以,对“手涂”绘画艺术的理解更应重新认识,或许它能够弥补一下生命的孤独。

  

“象”来自东方哲学思考——它是世物的种类,也是世物的万象。


我喜欢用一种欢快的色域来表达世象万物,也喜欢一丝不苟的乱涂。这种一丝不苟是出于对文化的尊重,而乱涂是本能的需要。我喜欢千山万水,它夹杂着晃动与游移,也喜欢微风细雨,它夹杂着精耕细作。这一切都是以艳丽、梦幻的三角视象来呈现的,它无法依靠查阅词典来找到标准的答案,这是一种不确定的生命,它只属于艺术家个体的,一个“涂象”制造者的自语。

  

至此,三角形外部和内部的混合意义共同融合为另一种自语的世界。这就是我的“涂象”油画作品。


近年来,我延伸了三角形油画作品的系列组合。它的组合使外部空间变化的可能性更多。它可以是两个单元或五个单元组合,甚至根据空间需要,五十个单元的任意组合游走,延绵不断……我已想象不出结果的形状会是什么样的,因为它有太多的可能……然而,这一切似乎都是从三开始。


 2009年3月写于上海

本文刊发于2009年第一期《中国艺术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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